当前位置:首页—— 短篇中篇

短篇中篇

告别赌场
作者:何伟勇  发布日期:2010-04-12 02:00:00  浏览次数:2368
分享到:
    我恨死赌场了。
   其实,肯定不止是我一个人。凡是在赌场里输钱输到倾家荡产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人都和我一样有这种恨意。奇怪的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恨归恨,输钱的人似乎都和我一样有那种好了伤疤忘了痛的感觉,依然对赌场留恋往返;依然全身心投入乐此不疲。赌场也由此照样24小时营业,照样人头涌动,一派繁荣的景象,好象在赌场背景下发生的一幕幕悲剧一点也起不到警世醒人的作用。
   就拿我来说吧。10年时间证明下来,我是一个不能进赌场的人。虽然,我还没有发展到债筑高台,产生跳楼自杀的念头,也没有被债逼到走投无路需要失踪逃亡之地步。但是10年来所有劳苦汗水换来的报酬至少20万吧,全部捐赠了赌场。我想天下的傻子都不会傻到这种地步。可我仍然赌心不死。没有钱的时候,拼命打工,擦车洗碗清洁包装样样干过,在工厂打工,十块多钱一个小时的工,还盼加班加点,像是吃苦吃不够似的。一旦手中有了几百元,或者1000元后,又把恨死了赌场的想法忘的一干二净,又会像喝了迷魂汤似的乘上免费专线赌场巴士直奔赌场。看来我是一个无药可救的赌徒了。
   这是一个星期六的傍晚。要不要去赌场?对于如此简单的问题,我却几乎思考了一天。我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光顾赌场了,可是我感觉好象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进赌场了。我曾经发过誓再也不涉及赌场,那是输光了钱之后的誓言,现在我又有500元了。我不知道怎么打发晚上的空闲时间。我戒赌的意志又开始动摇了。富丽堂皇醉生梦死的赌场又引人入胜地出现在眼前,终于我带上了身上仅有的500元上路了。我乘上了去赌场的免费巴士。不,不,实际上我已经支付了可能绕地球一周还不止的费用。一路上,我默默祈祷财神给我一个翻身的机会,眼望窗外美好的景致,我又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我对自己说,不论胜负我再也不能如此荒唐地生活下去了。
     在巴士上,有个女人叫我,“阿杜,你今天也去啦。”我一看是她,我就不想和她说话。她问我借的五十元还没有还呢。她可能忘记了,我可记着呢。
     巴士经过市区,街上行人不多,商业世道饮食店堂也有点不景气的样子。但来到赌场却是人满为患。大厅在幽幽的灯光下拥满了人群。看到这情景,我还是想,赌场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魔力?我总会对自己发问,阿杜,你为什么要沉迷于这个地方?但赌场气氛很快让我忘记了这些有价值的自问,也忘记了去寻找这些问题的答案。我已经在开始观察赌台,看看有没有我的一席之地。我决定玩21点。我转了一遍,发现一张15元起板的赌台赌客不多。坐在赌台座位上的赌客是5人,实际上可以坐7人。还有几个人站在后面跟着下注。我挤了进去,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我换了500元筹码。大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腔势」。坐在位上的2男3女见我气度不凡的摸样都朝我看了一眼。凭赌博经验判断,我意识到,我不能再开一个「格子」,因为他们在赢的势头上,我不能破坏他们的运气。但是,难题就出现了,要么我不赌,要么我再开一个「格子」,因为跟着下注的位置地被占满了。正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坐在旁边的一位好看的有着中国血统的姑娘开口了,「我看你也像中国人」,然后轻轻地耳语,「你把筹码在台下面给我,你不要开另一个BOX。我把你的筹码加在我上面」。
   赌场里好看的姑娘多的是,但这位姑娘与众不同,看来她不仅有赌的经验,而且为人也友善,我迅速作出了决定,把自己想赌的筹码从台下面交给她。姑娘不希望被「庄家」和旁边的监督人员看见。可是没想到,我放上赌注后,庄家连赢了几手。我火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又开了一个「BOX」,这时候,姑娘生气了,说「你那么经不起输几手,你多开一个BOX就会赢吗?」
    我说:「试试看」。
   「赌博可以试吗?我看你不会赌」。姑娘一点都不留情面。 这句话如果不是从她嘴里出来,我一定会暴跳如雷,可她是位姑娘,我不好意思和她争论高低,心想看结局再说话。想不到结局正像姑娘所说的那样,我输了。相反姑娘赢了。我不服气再试几手,结果都输了。而姑娘一直没有输。事实明摆着,我应该自知之明,应该承认自己没有赌运,应该退出这个赌台,但我像着了魔似的,非要证明自己的能耐,非要硬拼下去。500元怎样经得起和数亿资方的赌场较量,很快就拼完了。我再次以失败而归。
   我心情沉重地离开了赌场。虽然我已作好了输的准备,但仅仅是半个小时,将1个星期的劳动果实全部奉献给了赌场,毕竟太残忍。我难过极了。照例,我没有必要难过,在赌场里经历的下场,无需有难过的心态,但我真的非常难过,我难过的是姑娘最后说的那句话。她绝对是好心,可我当作恶意。我后悔了。我第一次承认自己我是不会赌的,既然不会赌,运气如此差,为什么还那么热衷于赌博呢?岂不是太傻么?
   好在我已把难过后悔的心情柔合在一起,沉痛地认认真真地反思了自己在自由世界日日夜夜的生活,我仿佛明白了,赌场不是我该去的地方,我必须另找生活的出路,我必须告别赌场,让人们说,我阿杜变了。

原刊载于2002年12月7/8日新报《文萃》

上一篇:小站之恋
下一篇:情陷维拉坞


评论专区

  • 用户名: 电子邮件:
  • 评  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