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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三部曲 上海屋檐下 第1部 第52章 出乎意外
作者:谢奇书  发布日期:2024-03-05 12:40:34  浏览次数:1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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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何离开迁脚店后,仍不愿痛快的回到租赁房。

来到上海三个多月,白天夜晚基本上都是与老伴儿在一起。而自己,却偏偏喜欢独自边想心事儿,边慢腾腾的散步。

这么一个清凉的中秋之夜。

又是一个人,何不多走会儿?

在儿子家,他就瞟到香妈有些神情异常,拉着老伴儿只怕又是要说什么悄悄话?这种老太太之间的悄悄话,基本上没有一二个钟头,不会结束。

白何更领教过,二老太太这种悄悄话的后果。

那是上个月吧,晚饭后,老俩口乘着皎洁的月光,把彤彤送回明丰苑。带了一个整天。终于把“包袱松掉”的感觉,真是太良好啦。

彤彤穿一身鲜红,戴着鲜红的卡通连体帽。

坐在天蓝色的小童车里,小手扶着车把,双脚使劲儿的前伸,稍稍蹬在车轮的转手上,在热闹且幽亮的人行道上,宛若一团燃烧的火焰。

为了省力,一条淡黄色的丝绸围巾。

系在童车前面卡通米老鼠的脚跟儿上,老伴儿在最前面拉着,白何在后面推着,遇到地不平或障碍物,相互提醒,配合默契,用力不大,效果显著。

老俩口就这么愉快地赶向明丰苑。

忽听到后面有嚓嚓嚓响起,白何回头,原来是三个年轻姑娘,正拿着手机,对着彤彤拍摄呢。看到白何回头,姑娘笑。

“好可爱的小姑娘,鲜红与童车搭配,真好看的呀。大伯,是你还是阿姨的想法哇?”

白何莞尔微笑:“是小姑娘的妈妈。”“哦,小姑娘的妈妈是干什么的呀?”“审美情趣不错呀!”“是,”一眼瞟到前面的老太太,正瞅着自己,白何闭了嘴巴。

三个姑娘也知趣,不再追问。

而是又围着彤彤嚓嚓嚓一歇,然后挥挥手:“大伯再见!阿姨再见!”飘然而去。“你认识?”“我怎么会认识啊?”白何笑眯眯,在小孙女儿身上轻拍拍。

“真乖,别说,妙香还真会搭配,拉吧。”

可老伴儿没动手,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老头儿:“我可是听清楚了,小姑娘叫你大伯,不是叫你大爷,难怪你这么高兴?”

的确,正是这不同的称呼,让白何此时的心情,好的出奇。

他笑呵呵的对老伴儿扬扬下颌:“人家也叫你阿姨,而不是大妈对不?别回味儿啦,快拉哟。”好在老伴儿回忆起了,姑娘们的确是这样叫的,感到自己的心理平衡了一些,转身拉起了围巾。

可没走几步。

又停下:“什么妙香会搭配?不懂,你就别跟着瞎掺合。你知道什么是美?什么又是审美吗?我要是像她这样上半天班,回家屁事儿不管,有时间研究研究,包比她搭配得好得多。”

白何只好举举双手。

“好好,算我说错了,行吧。拉呀。”

“什么算?你就是说错了嘛,还狡辩?”童车总算又给拉动了,瞅着前面微微躬腰,身体前倾,认真负责的老伴儿,白何摇摇头。

老太太是个好人。

可时不时的还这么一下,真让人受不了。

然而,又有什么办法呢?顺其自然,想开一些吧。这样,她高兴我也省得生气,两全其美。再说,刚才姑娘们的称呼,也的确让白何暗自高兴。

看来,自己还不显老?

大伯嘛!不然,姑娘们为什么不叫自己“大爷”呢?不显老,就意味着自己心态年轻,而良好的心态,就是决定你生命和创造力,是否健康旺盛的原动力!

呵呵!大伯?

如果能被姑娘们喊成“大叔”,岂不更好?哦哦,白大伯,白大叔,白小伙……大约,那些电影和电视剧里,怀念青春的老头儿们,此时的心情和感受,也莫过如此吧?

送了彤彤。

老俩口往回走。

本来老俩口这时的情况,照例是老太太在前,老头儿在后,一前一后慢慢腾腾的走着。有时老头儿走得快,走到老太太前面去了,老太太便会不轻不重的嗯一声。

老头儿就停下。

挥挥手:“你走前面,我走得快,要不一会儿拉下了你,你又得说我不管不问啦。”可现在老太太却停下:“一起走,你不愿意?”

“嗨,你可真会说话。”

白何就屁颠颠的几步赶上来:“我怎么不愿意?好聊聊哇。”老太太又走开了,边走边咕嘟咕噜的:“和你能聊什么?什么也不懂,只会惹我生气。知道不,我前天和亲家说了很多的悄悄话。”

老头儿点点头,跟在她稍后面,表示自己在洗耳恭听。

“她说哇……我说了哇……”老伴儿慢悠悠的独自唠唠叨叨,声音平和又悠长,说的是标准的普通话:“我劝她呀……她呢,也劝我……”

一口好听的京片儿,却让白何越听越皱起了眉头。

唉唉,怎么这些家里话,你也要给亲家说?说了不好呀,哪有把老俩口的吵吵闹闹,无一遗漏的全部告诉别人的?

哎哎,怎么那些秘密,亲家也会给全捅了出来?

即便是亲家也不应该知道的。男女有别不假,可儿女亲家也有别啊!怎么这俩老太太,生气时相互猜测挤兑,一高兴,则什么话什么秘密,都敢说都敢告诉?

此时的白何,有一种莫明其妙的惴惴不安。

具体是什么?自己也不知道。反正,俩老太太在一起说悄悄话,对双方的老头儿都没好处。这一点,自己是知道的。

对方香爸呢?只有天晓得。

现在独自走走,正好轻松轻松,这是白何不想马上回到租赁房的原因之一。另一方面,经过在按摩院外的幽灵人行道上徘徊,以及进迁脚店又出来的一番折腾。

现在的白何,对那事儿充满了兴趣。

那事儿,美着啊!来到上海百多天啦,我以为自己基本上忘掉了,可是,脑子里怎么尽是那些按摩女,白花花的胳膊和大腿哟?

呼吸也有些不舒畅,脑子里开始乱蓬蓬的……

哦女人女人!原来,我这是在想着女人啊!我怎么这样下流啊?唉唉我记得,书上和网上都说过,男人那事儿,年轻时,一周三次同房,40岁之后,一周两次,50-60之后,一周一次比较好!可我100多天了,连一次也没有哇!

难怪我整天烦躁不安,就想发脾气?

所以,不但老伴儿骂我“越老脾气越古怪”,就是我自己也觉得,自己越来越看谁都不顺眼儿……不行,哎呀,胯下那话儿怎么有些热腾腾的?

这不行啊!我是爷爷,父亲和长辈,我怎么能想这些肮脏的东西啊?

那,还是走快些吧。据说,快步走能消除人内心的私心杂念,驱散那些不能见人的肮脏思想……白何加快了脚步,还有意的哼起了流行金曲。

如果时间,忘记了转,忘了带走什么。你会不会,至今停在说爱我的那天?”嗯,你别说这快步走还挺有效果,几家灯火通明的“扬洲迁脚”,匆匆而过。

哼哼!瞧那里面人翻马仰的。

统统假装正经,一定都没干好事儿。打飞机,50元,不贵嘛……“然后在世界的一个角,有了一个我们的家,你说我的胸膛会让你感到暖。如果生命,没有遗憾,”

可以看得见前面的高楼了。

高楼下,就是浦西公房小区之一的明月坊了。“大叔,来啦?”“嗯。”“大叔,迁脚还是按摩呀?”白何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反问。

“按摩是什么?”嗯,这店好,人不多,地点也隐匿着呢。

“按摩就是,嗯,大叔,要不,要个包间吧,只多10块钱的呀。”“嗯,领路。”“我在等一分钟,或许下一分钟,看到你闪躲的眼,我不会让伤心的泪挂满你的脸……”

于是,秋风沉醉的晚上,白何“坠落”了!

半小时后,白何跌跌撞撞的出了迁脚店,贼一样窜到街角的阴影里,喘息未定。老头儿先借着路灯,认认真真的检查着自己全身,有没有什么东西遗漏的?

有没有什么痕迹留下的?

有没有什么味道染上的?

记得是在小说上看到过,自己也曾这样描写过,干坏事儿时,某人不慎掉了写着家庭地址的纸片儿,结果被小姐找上门勒索。

某人不慎被小姐偷偷在衬衫领上,留下一个鲜红唇印。

结果被老婆发现,打得一塌糊涂……某人,唉,反正小心点为妙。别看老太太丢三落四的,可这方面的嗅觉,却比猎犬还锐利。

记得那些在外打工的年月。

有时怕她多心唠叨,和客户租个小房,打几圈下来没及时汇报,都会被她一下嗅出,河狮东吼,不讲清楚莫想睡觉。更莫说姜,是老的辣!

还好,仔仔细细的检查完毕,没发现自己拉下了什么。

嗯,回家吧!我也没想到自己,会神差鬼使的走进了“温洲迁脚”?真是的,这上海城管是怎么搞的?怎么能充许在离住宅区二条街的距离,开什么迁脚店?

这不是活生生的有意让人坠落吗?

白何突然感到毛骨悚然,才二条街的距离呀,要是,要是以后被那小姐认出了自己,怎么办?那小姐不老也不小,有点漂亮也有点温柔。

不多问,只做事儿。

可饶是这样,她也看清了自己的脸孔……如果,啊呀,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啊?汗水打湿了背心,白何惶恐不安的四下瞧瞧。

却碰上了一对死鱼眼睛,呆呆的盯着自己。

白何以为是幻觉,闭闭眼睛,摔摔头再睁开,不禁吓得退后几步,差点儿失声大叫。的确是一对死鱼眼睛!确切的说,是一个绻缩在电灯杆下的流浪汉,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上海之夜,泌凉浸人。

白何穿着二件单衣,风吹过,犹感到周身发冷。可那流浪汉却仍穿着短衣短裤,蹬一双己看不出颜色的破波鞋,双手侧身抱着自己身子……

“兄弟,对不起,吓着你了。”

流浪汉居然很有礼貌。

“刚从那地方出来吧?”白何惊骇的脱口而出:“你说什么?”又急切补上一句:“路过这儿,临时歇歇。”流浪汉疲倦的笑笑。

“别犯傻啦,兄弟,听我一句话。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就是往那地方跑多了,结果留下一身病,老婆孩子都不认我的呀。”

呼!又一歇更猛烈的风吹过,竟把白何吹得跌跌撞撞,差点儿摔倒。

鸣……夜风撞在电线杆上,穿行在一边的幽巷之中,发出一阵阵警报般尖利的凄凉轰鸣。这是白何来到上海后,遇到的第N次阵风。

今天一早电台播告了,说是今夜有东南风4—5级。

老俩口还为此争了几句,可对这上海4—5级的东南风,根本就没有一点概念。没想到竟会如此猛烈?鸣……又是巨大凄凉的呼啸声。

听得见小巷里有辟辟啪啪。

有东西被狂风吹掉下来,砸到房顶和地面的猛烈响声。

吭吭吭!吭吭吭!流浪汉开始猛烈的咳嗽,白何突然睃见随着咳嗽声,流浪汉的二只鼻孔,迸出了二道鲜血。一撒丫,白何迎着狂风跑回了明月坊。

明月坊里,好一片哗啦啦声。

那些伸出窗外如林的不绣钢晾衣杆上,魅影齐舞,万国旗飞翔,蔚为大观。嗒!二只儿童的粉色袜飘了过来,正好砸在白何头上。

扑!一条陈旧的牛仔裤从天而降。

整整齐齐的盖在树枝上,在小区的明亮的人行道上,留下一窄阴影……白何刚好跑进了一楼的走廊,有点后怕的瞅着这一片“风中的颤抖”

 习惯了内地的小打小闹。

上海滩这突至的狂风,还真让白何有些瞠目结舌。

而且,据说,这还只是4—5级的东南风,要是风级再高一点,还让人活不活啦?开了门,租赁房一片幽亮,这面是小区对面楼房的璀璨灯光

一层层,一排排,一颗颗,一盏盏。

距离是如此的近,站在幽亮处,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一对衣着简朴的小俩口,抱着孩子在争论什么;一个身着短裤背心的老头儿,左手端着一杯茶,右手摇着把镶了道宽布边儿的大蒲扇,鬼魂似的站着,面朝这边凭窗打望。

一个中年妇女,正在匆忙收着晾衣杆上的衣物,一面频频回头朝屋里喊着……

那面,是笔直穿过的支马路,浅灰色水泥地,整洁干净,每隔二三十米便有一盏路灯,一直亮进水泥马路的尽头,隐入一片幽暗。

白何拧开灯,老伴儿还没回来,时钟却指向了十点。

也就是说,二老太太这一悄悄话,就过了二个半钟头。二个半钟头能说多少话?白何没试过。可他知道,用二个半钟头,自己能边构思边敲出三千多字。

白何打开了电脑,第一个念头就是,我必须把那文件夹删掉,防患于未然。

可在开删时,白何又有些舍不得,逐再次点开欣赏。啊嗬嗬,端的个秀色可餐,玉体横陈,顾盼生辉呀!心里也一直觉得这些图片,实在是太挑逗下流。

可说实话,看着心里舒服,也就没有那么烦燥。

这家名为“快播”的黄色网站,是白何偶然间点开的。这一点开,就犹如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从此不能收手。不过,就因为有了这些图片,白何觉得自己除了年复一度敲打键盘外,似乎又多了一种上网方式。

白何毕竟有理智,知道浏览黄色网站是犯法行为。

所以,尽量小心谨慎,不让老伴儿知道。除了一些自己认为实有必要保留的图片,基本上也都是看完后,就关掉网站引擎。

可现在,必须把保留的图片,全部删掉。

因为,从“温洲迁脚”坊出来后,白何便有了一种负罪感。鼠标一动,嗒!页面上出现个小方框提示;你确实是要删节吗?白何毫不犹豫点了“是”

又是一声轻轻的嗒,姑娘们,彻底消失了。

现在好啦,不该出现的全消失了,我去好好洗个热水澡,把今晚的记忆,全部用力洗掉。这样,我的世界就是一片纯净,没有欲念,没有挑逗,也没有诱惑与坠落……

嗯嗯,如果再加上。

没有租赁房的烦恼,带小孙女儿的疲惫,以及和儿子媳妇亲家之间的小不愉快,我的世界该是多么的美好啊!

哗啦啦!哗啦啦!

分不清是外面的4—5级东南风,还是洗澡水的发出的,总之,洗澡真好!白何终于关了水龙头,屋里屋外一片安静。

从洗手间的小窗口望出去,夜空一片瓦蓝。

星星眨眼,月亮圆圆,真美真安详,好像刚才的东南风,原本就是一场梦魇。穿好衣服出来,白何吓一跳,老伴儿正坐在电脑前,右手紧巴巴的抓着鼠标,睁大眼睛看着什么?

“回来啦?”

“嗯。”

“聊些什么?聊这么久?”白何先发制人,听听自己嗓音很正常,十分高兴。“多着呢。”老太太依然在搜寻着什么,眼睛炯炯有神,像头训练有素机警的猎犬。

白何故意走进走出,趁机睃着电脑屏幕,心里有点提心吊胆。

别看退休教师平时不太上网,她可是经过学校专门电脑培训的。那些年,白何还在乐此不疲用笔时,教师们就开始接触了电脑。

白何记得清楚,最初是当时流行甚广的小霸王学习机。

老太太,哦不,那时正当中年,喜孜孜的把它买回来,坐下就开练。瞅着她一面盯着随机付送的拼音字母,一面双手高高举起,寻找着相应的键盘,吃力的一个个按下,松开。

白何问:“至于吗?这玩意儿这么费力,用笔不更快更轻松?”

“你知道什么?这是趋势,将来是电脑时代,无纸化办公。”老师气喘喘的回答,看来,她打字真是不轻松。“瞧我!哎,听到了吗?”

正在外面打工,时不时就担任了个什么总经理,副总经理的白何,得意的炫耀到。

“基本上连笔也不用,吩咐一声,秘书就给我打好送上,我审阅后一签字,就是纪律,注意事项和命令。够潇洒了吧?哪像你这样儿啊?”

一个月后,教师的字,己敲得像模像样。

接着,便是下班后的电脑培训。半年后,由学校统一配置的12寸黑白台式电脑,由校工帮忙抬回了家……莫看现在的白何,一天到晚在电脑前坐着,啪啪啪的敲打着键盘。

他的相关电脑知识,其实却少得可怜。

即或纯属是文档上的事儿,也得经常找到老太太帮忙。至于那些莫明其妙的故障,毛病什么的,他更是束手无策。

所以,只要老太太一坐在电脑前,就总会找出些毛病故障,作为她自己边上网边咕嘟的唠资。

“彤彤睡了吧?”“嗯。”“我看香爸好得差不多了?”“嗯。”“明天又是全天带?”“嗯。”奇怪!不对!太反常啦!老太太平时可没这么简明扼要的。

白何眨巴着有些困倦的双眼,警惕地睃着老太太敏捷的手指头。

那可恶的鼠标小白箭头,狼一样在屏幕上点来点去。呵—欠!他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呵斥。没想到在“温洲迁脚”坊呆了大半个小时,就感到了从来没有过的疲惫。

要知道,白何可是个典型的夜猫子,不到深夜不睡觉的。

呵—欠!又是一个。“带也累,耍也累,真是疲惫啊,都11点啦。”白何用手拍拍自己嘴巴,灵机一动,佯装自言自语。

以前呢,每当他无意识这样一做。

老伴儿就会连锁般反映,要吗是停下手里的事情,站起来也打呵欠,要吗是吩咐:“给我倒杯水,就想睡觉呢。”然而,现在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猎犬依然炯炯有神,机警的在网上搜寻。

白何眼前有些发晕,一定是出大事儿啦。可是,会出什么大事儿呢?我一向洁身自好,当着背着都是老好儿童,没什么可怀疑的。

今晚嘛!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我发了誓的,并且,她也不可能知道。突然,白何一惊,糟糕!是不是香爸那儿出了事?那家伙膀大腰圆,雄纠纠,气昂昂的。

莫看平时不言不语,老老实实,现在又受了伤。

可作为男人,身体的本能和需要,却不会因此而磨掉。当然罗,生活不顺,命运残酷,也许会磨耗掉原有的一些想法,欲望,却不可能改变男性的本能。

我是男人,因此我了解香爸。

嗯,昨天今天都是好好的,正正常常,可一与香妈说了悄悄话,回来就变得如此冷静和如此简洁,这不正好说明香爸出了什么问题吗?

这个膀大腰圆能出的唯问题,一定也是与网上浏览有关。

我早就注意到了,整日躺在床上的香爸,最离不开二样,一是可爱的小外孙女儿,二是无所不能的平板电脑。

香妈是不太懂电脑的。

可我明白,在平板上搜寻和浏览他感兴趣的东西,比我的台式电脑还要迅速和全面。如此,哎呀呀,一定是这膀大腰圆像我一样。

在网上浏览黄色网站,并把其中自己认为好的图片集中收藏。

结果没注意,给香妈发现了。难怪晚上香妈一进门,我就睃到她神情有些反常。嗯,一定是捉到或逮到了老头子的罪证,然后,及时反馈给了退休老师……

这么一想,汗水渗出了白何额角。

不过,他并不太慌乱,好在自己早有准备,提前删掉了那些艳片,老伴儿抓不到一点蛛丝马迹的。只要没有证据,她再怀疑也只是怀疑。

最多又碎碎念,我打着哈哈,左耳进,右耳出就是啦……

“明天到漳州还是欧尚?”“随便。”“明晚白驹妙香还是过来吃饭?”“也许!”“我们带着彤彤,到外滩逛逛如何?”“可以!”

白何摸摸自己的脑袋瓜子。

嗯,注意了,提高警惕,老太太今晚一定有事儿。

这时,“行啦。”啪啪,老太太猛敲键盘二下,抬起了头:“你过来坐下。”“这么晚了。”白何故意答非所问,进行着试探:“睡了吧。”

“我让你坐下,没听见吗?”

老太太严肃的拍拍电脑桌,指指一边的单人沙发:“坐下!”白何就一屁股坐下了。“我给你讲个事儿。”老太太满意的端起杯子,呷一口,立即注意到这不是自己的专用水杯。

起身,蹬蹬蹬的跑到洗手间吐掉。

再蹬蹬蹬的跑到大屋,端来了专用的卡通小水杯。这之间的一分钟时间,白何差一点儿就蹦到电脑前查看,可他忍住了。

他相信自己处理得干干净净,没留一丁点痕迹。

再说,那样做也太窝囊,太没风度,太伤自尊。一仰脖,老伴儿轻轻呷一口温开水,这才看定老头儿,慢腾腾讲了起来……

白何老头儿,就像个规规矩矩的小学生。

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容严肃的老太太,可心里却暗自窃喜,甚至有一点幸灾乐祸。香爸果然出事了!浏览黄色网站,调出保留的艳女图片,还可耻地整理成专门的文件夹,供自己随时点开欣赏。

嗯!天下男人的爱好都是一样的。

这我知道,也理解。可这老头儿没有我机智,更没有我的运气好。或者是欺侮香妈不太懂电脑吧,过份自信了吧,连藏也不藏,居然就大咧咧的留在界面上。

结果被香妈抓了个正着。

听退休教师的口气,好像香爸被抓住后,还几次夺回?这不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欲盖弥彰?我就不会干这种蠢事儿。

嗯,还有哇。

也不知这膀大腰圆去迁过脚没有?如果去过,那就更糟糕。因为他这形象太突出,又是地道的上海阿拉,不,是上海人和当地的老街坊。

只怕这几条街的技师和小姐,都认得到他?

能被迁脚的技师和小姐认识并记住,绝对不是好事儿!当然,如果让这些技师和小姐们,知道了他居然是我的儿女亲家,更不是好事儿。

在上海,情况特殊,错综复杂,保护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隐名埋姓,低调生活……

“香爸这样做是可耻的,下流,卑鄙和自私的。他不知道,在网上浏览黄芭网站,是犯罪行为吗?”老太太握着双拳,义愤填膺的看着白何。

“是要为此负法律责任的,严重的,还要判刑坐牢。那样,到老来身败名裂,妻离子散,剩下孤魂野鬼的一个人,值得吗?”

白何眼前。

浮起那个路灯下的流浪汉,以及他痛苦凄凉的话声,不由得闭闭眼睛。

不动声色的老太太,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就此打住,起身洗漱去了。白何呆坐一会儿,他不得不承认,老太太说得正确!许多事情正是这样,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许多事情也正当如此,看似些没什么了不起的寻常小事儿。

一不注意,就演变成了足以毁灭自身的大事情。香爸的事情是个教训!白何,你可真要注意了。一时的放纵,会带给你长久的损害。

这可不的用什么小说,散文和诗歌,所能替代的。

和香爸一样,在你身后,还站着妻儿老小,儿女亲家和亲朋好友。他们不能因为你而生活在别人的唾沫中,你不能太自私,只顾自己愉悦和享乐……

“你也快一点,12点都过啦。”

大屋传来老太太的提醒:“明天全天带彤彤,一早就得起来呢。”白何站起,坐到了电脑前。,这是什么?点开看看。

啊,我的文件夹,那些首搔姿的艳女们,正媚笑着瞧着我呢。

白何吓得眼前发黑。抓起鼠标,狠狠的劈点着。诤!小方块跳了出来,“你确实是要删掉吗?”鼠标一动,劈点在“是”上,诤!姑娘们消失了。

他妈的,这是怎么事儿?我刚才明明全删掉了的呀?

白何气急败坏,紧张的盯着屏幕。想像着刚才的老伴儿,看到这些震惊和鄙夷。白何百思不得其解,手足无措,呆若木鸡。

这时,老伴儿在大屋的床上,清晰的说。

“ 还在弄吗?要彻底删除,光界面上的不行,你点开网页最上面的‘工具’看看。”鼠标一动,工具栏打开了。

白何睁大眼睛,如饥似渴的一一细细看下去,这才恍然大悟。

于是鼠标一点,那“删除全部网页浏览痕迹”小项缩缩,再一点最下面的“删除”,嚓嚓嚓!足足删了二分钟,才恢复了正常。

如此反复,直到白何确信己把过去,所有的上网浏览痕迹全部删除掉了后,才住手。

然后,重新启动再点击,这次干干净净了。怀着对老伴儿的感激,白何蹑手蹑脚的关了电脑。又蹑手蹑脚的帮她的专用水杯,换上新鲜开水,轻轻放在床侧的小塑箱上。

才蹑手蹑脚的离开。

第二天,白何从来没起来得过这么早。蹑手蹑脚,先把大屋房门拉上,然后到厨房忙起来。昨晚老伴儿说了,今天全天带彤彤。

晚上呢,儿子媳妇不过来吃晚饭,我们在七点多钟把彤彤送过去。小俩口不过来吃晚饭,事情等于减少轻松了一半。

白何牢记着,昨晚上老伴儿的大度。

争取一早把所有的事情全做好,让老伴儿高高兴兴。白何从冰箱拿出馒头和香糕蒸好,提前烧水泡好山楂片,香糕是给老伴儿准备的早餐。

山楂水,则是给彤彤喝的。

那小可爱自上几次奶奶给她喝了后,就嚷嚷着要山楂水呢,等会儿出门接她时,用老伴儿的专用小水杯装过去。

然后是,把一半桂花鱼拿出。

放进智能电饭煲,旋上一分钟,让它便自行解冻,这是老伴儿在网上学的。最后是切菜,白何仿着老伴儿平时做法,把菠菜须细心的刮洗干净,用温开水泡泡,捞出滴干。

再然后,紧贴着菜叶细细切碎。

连同那碧绿的菜汁一起铲起放进小碗,用保鲜膜盖着,再放进冰箱……白何正做着,老伴儿起来了,揉搓着自己有些发红的眼睛。

“几点啦?今天又这么早?”

白何看看放在冰箱上的小方钟:“六点半,今天又不买鸡,多睡会儿吧。”老伴儿进了厨房,一一看过,点头:“嗯,说明只要有压力和心怀鬼胎,你就还能单独把事情做好。平时那粗糙与笨手笨脚,原来是装的呀?”

白何把蒸好的香糕递过去。

“味道好像还行,吃吧。”

“嘿,我不是让你扔了吗?七八天的东西,上面都长绿苔,你怎么还把它重新蒸起?”白何怔怔:“我是说上面怎么有撮绿毛哩?”

“倒掉倒掉,哎你这山楂片没洗吧?”

“洗,好像是,”可不,红亮红亮的水下面,有好几颗该死的沙粒,可恶地呈现着。“倒掉倒掉,嗯,这菠菜还切得不错,用小苏打泡没有哇?”

白何毫不犹豫的点头,尽管他,并没有用小苏打片泡一泡。

要是老太太跟着来一句:“倒掉倒掉!”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季节的菠菜,比肉贵,贵得一向喜欢吃菠菜的白何,都强忍着转向老萝卜老茄子。

老伴儿有些不放心的盯盯他。

也许也是妨着菠菜实有点贵,终于没说什么,重新盖上保鲜腊,放进了冰箱……老俩口快走到明丰苑时,老伴儿忽然指指街边的迁脚坊。

“香妈说,有好几次香爸溜到了坊门前,可终没进去,如果是正常迁迁脚,也就不该大惊小怪。你看,又一个。”

一个老年男,一跛一跛的迎面走来。

真是奇怪,在上海,这样的跛脚男,不管年龄大小,只要一上街,基本上都可以看到:“又是一个!如果这样,去迁迁脚活动活动筋骨未尝不可?问题是他双脚好好的,跑到迁脚坊鬼鬼祟祟干什么?”

白何装聋作哑。

“是不是走错了地方?”“我看人家比你聪明能干,他如果能走错地方,你岂不更会走错?”老太太似笑非笑,也不偏头瞅瞅老头子:“你一定暗自纳闷,香妈怎么会知道的?”

“是呀,香妈怎么知道的?”

白何索性追问,他知道,老太太正等着呢。看看快到明丰苑了,让她尽快把结果说出来,不然,她和我都老憋闷着的。“香妈怎么会不知道?”

仿佛为了加重结果的重要性,老太太重复一句。

然后告诉:“因为香妈在迁脚坊里,安得有耳线。只要老头子敢乱动,她没有不知道的,明白了?”“明白了!”白何差点儿喷笑。

这种愚笨的假话,也敢拿来训斥?

可是,他立即明白过来,老太太的水深着呢,她岂会不知这是假的?不过是由艳女相片联想到迁脚坊,可苦于没拿到证据,借此警告白何罢了。

白何看看天空,辽阔碧蓝,无边无际。

漫漫长空里,好像有二双青筋暴突的手,在其间若隐若现,忽成吊套,忽成扼状,漫天晃悠,不由得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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